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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淡忘的盛夏天贶节:晾晒经书 人畜洗浴

来源:北京晚报 作者:潘恭      2016-07-20

 

   如今宣武艺园里的善果寺遗迹

  在老北京习俗中,刚过去的六月初六,还是一个传统的节日:“天贶(kuàng)节”。它是寺院晒经书,老百姓晒衣被的日子。当天,京城最吸引人的除了参观万人空巷的“洗象”活动外,广安门附近的善果寺,在这天不仅要晾晒规模可观的经书,在庙外还有热闹的集市,人们可以在此逛庙会。这天,是盛夏里的一场盛宴。

  如今,天贶节逐渐被人们淡忘,而善果寺几经变迁已然不存。后来在善果寺遗址周边一带发展而成的宣武艺园,还残存着善果寺的些许遗迹,通过它们,人们或许能追忆当年的盛况。

   六月六善果寺晒经书

  如今很多人已经不知道善果寺了,实际上,位于广安门附近的善果寺,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也发生过很多的故事,曾经在这一带生活的老北京人会比较熟悉。民国十五年(1926年),这里开办过平民学校,还开过粥厂。更早的记忆,便是善果寺每年旧历六月初六的庙会,这一天,也是天贶节。

  关于天贶节的由来,有一种说法和宋真宗有关。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秋,辽国率大军南下,深入宋朝。在大臣们的主张下,宋真宗想南逃,后宰相寇准的力劝,宋真宗去了澶州亲自督战。由于宋军坚守,辽军害怕腹背受敌,便提出了和议。历来主张议和的宋真宗很快与辽订立了和约,因澶州在宋朝称为澶渊郡,史称“澶渊之盟”。合约规定宋朝每年送给辽岁币银10万两、绢20万匹。

  宋真宗因耻于澶渊之盟,欲借天王封禅泰山等地,镇服四方,于是就托梦说神明六月初六降天书于京师,他便把这一天定为天贶节,并于泰山修建了天贶殿。天贶节时,京师断屠一天,皇帝率百官行香于上清宫。此节传到北京后,在明、清两代已演变成皇家晒仪仗、洗象的日子,届时全城轰动。寺院晒经书以广安门内的善果寺晾经最为有名。

  而天贶节晒经书的习俗又和另一个传说有关,据说,唐代高僧玄奘从西天(印度)取佛经回国,过海时,经文被海水浸湿,于六月初六将经文取出晒干,后此日变成吉利的日子。

  无论天贶节是源于唐朝还是宋朝,后来都逐渐失去了原来的含义,而演变成一个民俗节日,全国各地都有不同的庆祝方式,如妇女回娘家、人畜洗浴等,在北京,则有更为有趣的活动。

  天贶节,北京城里有两件热闹事,一个便是洗象。每到这一天,如同去杭州看钱塘江大潮一样,宣武门外人群熙攘,万头攒动,热闹非凡。

  天贶节当天,京城的另一件热闹事便是逛善果寺庙会。这一天,庙里和尚在院里一排排摆上桌案,把所藏经书,一本本打开,平放在案上晾晒。善果寺有藏经楼,收藏经卷数量当年在北方寺庙属第一,晾经的规模很可观,吸引了很多人来观看,同时还有隆重的佛教仪式,举行晾经法会。那时,庙外空地,商贩云集,人们到庙里看晾晒的经书,围观法会,上香礼佛,在庙外逛集市、凑热闹、买东西、吃小吃,成为老北京的一场夏季盛会。

   曾在善果寺追悼刘和珍

  善果寺建于一千多年前的后梁开平年间(907年至911年),规模很大。它开始叫唐安寺,宋朝以后成了荒寺,明朝天顺八年(1464年),太监陶荣捐资大修,院落殿宇焕然一新。陶荣求皇上给写匾额,英宗皇帝朱祁镇赐名“善果寺”。到了清朝,顺治皇帝信佛,他御驾亲临善果寺,认为此地为“京师第一胜地”,先后来过五次。此后,康熙、乾隆皇帝多次重修善果寺。

  善果寺越修规模越大,最盛时占二十亩地,有二百间房。庙门外是放生池,池上有石桥,名作善缘桥。天王殿东侧是庙门,又高又大,可进出车辆。

  上世纪30年代,善果寺名气依然不小,鲁迅先生的文章《记念刘和珍君》一文中,提到的刘和珍,在被北洋军警杀害后,其遗体就停放在善果寺,装殓、告别等丧葬礼仪也都在此庙中。当时,作家石评梅没能参加追悼会,还为此写过文章,善果寺声名大振。

  日伪时期,善果寺改为善果寺小学,我曾经在这所学校上过一学期课,对那里记忆尤深。记得学校在第三层院子,庙门高而宽,地上铺着条石。门西侧是一座大殿,有两个雕花的石头窗户,中间一座门老锁着。院子里很乱,到处是破木头杂草,有几棵松树,两棵老槐树。

  我们在这里捡过“松塔儿”,壳硬而薄,能剥出米粒样的松子,和买的松子一样香。我们还捡槐树角,在台阶上把它砸烂,它的汁很黏,沾着细土团成球,再把线的一头团进球里,等球干了,就可以玩了,掷远、当“链子锤”,是男孩子最喜欢的玩具之一。

  记得当时二层院做过警察的驻地,叫做“外四区警察署第五分驻所”。院里整齐干净,地方也大。大殿两边是通往三层院子的门,我们上下学都要斜穿院子过去。

  学校所在的这层院子,正殿是校长和老师的办公室。东配殿南北廊子,都往西拐跟大殿连着,安了门窗,隔成教室。门窗糊纸,没有玻璃。我在东北角上的一间上课,后墙是秫秸秆扎的架子,并糊上了纸。我们偷着撕开小缝看里面,里面是泥塑的山川、树木、亭台,其间是姿态各异的罗汉塑像。后来才知道,这是和北海小西天齐名的泥塑五百罗汉。

  院子的南、东、西三面有石头台阶,台上立旗杆,朝会升旗,校长、老师讲话也站在台子上,学生在台下列队。学校只有一到四年级,一个年级一个班,学生念完四年级,发“初级小学”毕业证书,再去别的学校考“高小”。我在善果寺只念了一个学期,我的叔伯哥则持有善果寺小学“初级小学毕业证书”。

  我们的学校占用的是第三层院子的南院,北院是日本军队的一个机关,那里曾经是善果寺的“浮屠”和藏经阁。日本投降后,国民党军队接着用,再后来,就是解放军的一些机关驻扎。

  解放初,这里办过“识字班”,免费教那些不识字的孩子,我妹妹是当年的学员。后来,庙前边的两个院子办了工厂,还住进了居民。上世纪80年代,庙门里外,放着锅炉零件,成了锅炉厂的露天工作场地。后来工厂迁走了,南北盖起了居民楼,开起了商店、旅馆,近两三年拆改新建,成了面貌一新的老年照料中心一条街。

  如今,善果寺已经踪迹难寻,寺庙高大的山门在1993年拆除,今天的善果胡同一号楼东南角便是曾经庙门的位置。善果胡同曾经是庙门前的大道,1949年以前,这里没有形成街巷,庙门前的大道南边对着庙门是一座石桥,过了桥是菜地;桥是旱桥,没水,下面可走骡马大车。大道往西到城根和北马道连着,路南有三三两两的人家,路北是坟地、水洼、菜畦、野草。现在这条道走向没变,但已经变成非常热闹的街市了,这条道大致上以北线阁为界,东西两边分别叫作核桃园东街、核桃园西街。

  善果寺与天贶节的往事,已经变成了旧京记忆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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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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