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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汉学家葛浩文续写《马伯乐》

来源:工人日报 作者:      2018-11-12

 

  近日,美国著名汉学家、萧红的跨国知音葛浩文携其“跨越世纪”续写的《马伯乐》来到了北京……

  葛浩文所续写的这部小说,实则是萧红的未竟之作,创作于1940年的香港。天妒英才,《马伯乐》的句点还未画上,萧红就因误诊而早早离世,《马伯乐》的后半段故事也成了一个谜团。

  “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

  1940年,体弱多病的萧红在友人建议下,与端木蕻良离开重庆,并于1月17日抵达香港。

  相较于内地的战乱,香港多了份安静与从容,在山与海风之间,萧红迎来了自己的“笔杆年”,她连续创作发表了《呼兰河传》《萧红散文》等作品,同时,开始了小说《马伯乐》的创作。

  1939年萧红就开始酝酿《马伯乐》。1941年1月,大时代书局出版了《马伯乐》为收官的单行本,萧红亲自设计的封面。1941年2月1日,香港《时代批评》第3卷第64期开始连载萧红的《马伯乐》下部。

  马伯乐是萧红小说中的主人公,出生于青岛一个有钱且信洋教的家庭,虽然是成长于“五四”之后的青年,但他的存在却显得十分“多余”。马伯乐的理想远大:想写小说、想要独立、想要抗日,但是他的行动又是渺小的,他所创作的小说仅仅是将外国作品更改姓名。看到日本士兵他首先表现得唯唯诺诺,毫无谋生本领,生活全然依靠父亲的资本,因此家人总是轻视他,所以他选择三次离家出走。“逃避”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但每一次出走的结果都是钱财散尽、灰头土脸地回到家中。直到卢沟桥事件发生,经上海、武汉、重庆等地,马伯乐才成功离家出走,但是他的离家之路充满了荒诞和戏谑。

  作家刘震云曾评价马伯乐其人,“马伯乐是这个人口众多而实力弱小的民族的一员。日本军队一步步占领中国,马伯乐唯一的选择就是逃避。”北京大学教授陈晓明用“可恼、可恨、可笑、可悲、可叹”来形容马伯乐,可见其人物形象的多元性。

  萧红写作《马伯乐》时,一改往日的女性视角和浪漫笔法,用尽了戏谑与冷幽默,刻画了国难当头的年代那些投降主义者自私而又胆怯的嘴脸,可以说,马伯乐是继阿Q之后又一愚弱的国民代表。

  但是“戏谑”却在马伯乐准备前往重庆继续避难的时候戛然而止,小说的结尾写上了“第九章完,全文未完”的字样。

  此时的萧红,已经病入膏肓。1942年1月,她被送进香港跑马地养和医院,因庸医误诊为喉瘤而错动喉管,手术致使萧红不能饮食,身体衰弱。1月18日,端木蕻良和骆宾基将萧红转入玛丽医院。次日,萧红精神渐复,在纸上写下“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 1月22日,一代才女萧红黯然离世。

  萧红离世,那“留下的半部《红楼》”是不是《马伯乐》不得而知,但是《马伯乐》没有完结,故事还在继续,只不过斯人已去,萧红原先如何规划马伯乐的后半生,无人能确切说出。

  “她没有写完的书,我来替她完成”

  76年后,葛浩文替萧红圆了梦。2018年,完整版《马伯乐》出版。在葛浩文的笔下,马伯乐一改以往的多余形象,在时代浪潮的裹挟之中,他逐步觉醒。葛浩文依循萧红的人生轨迹,让马伯乐逃到了重庆,之后又从重庆逃到了香港,最终,马伯乐和萧红在纪念鲁迅逝世四周年的集会上相遇了。

  续篇中的故事和人物有真有假,部分片段来源于萧红的其他作品。“如果《马伯乐》是萧红对鲁迅《阿Q正传》的一种回应,那我在续篇纳入萧红个人的逃难过程,也可喻为是我跟萧红生平作品的隔代对话。”

  面对葛浩文笔下“浪子回头”的马伯乐,许多读者并不能接受。网友“暂未起名”说道:“马伯乐逃亡颇久,在上海过着如此糟糕的生活都没有心存反思,竟然短期内洗心革面,立地自新,他继续念叨的口头禅‘真他妈的中国人’看起来也不过是为了更‘像’马伯乐罢了。林小二等人物的设置、约瑟失踪等情节,也显得非常突兀。”

  葛浩文的夫人、完整版《马伯乐》的译者林丽君曾坦言,“续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很容易惹来非议的事情,希望他已经做好被中国读者骂的心理准备了。”作家雪漠也谈到,“写作角度来说,续写在某种程度上更难,因为续写的不仅是故事情节,更重要的是延续原作者的气息和精神。”

  明知会有危险,葛浩文为何还会坚持替萧红弥补遗憾呢?葛浩文摊着两手笑道:“我完成了萧红的传记,翻译了她的作品,现在我都快80岁了,还应该做点什么呢?有一天,我看到《马伯乐》小说末尾的‘第九章完,全文未完’,就想到可能是萧红留给我的暗示——‘葛老弟,你来吧!’”

  作为萧红最忠实的读者之一,葛浩文与萧红的缘分起于50年前。研究生在读的他第一次接触到萧红的《呼兰河传》便爱不释手,随后转学到了柳亚子之子柳无忌的学校,写了一篇关于萧红的论文,即著名的《萧红传》。此后,他致力于萧红小说的翻译工作,知名汉学家顾彬曾说,“他为我们打开了认识萧红的一扇门”。正因为葛浩文的坚持与努力,越来越多的人们关注到了萧红及其作品。

  虽与萧红从未谋面,但葛浩文无疑是最懂萧红的人之一,他将萧红看作是“中国最好的女作家”,对萧红投入了全部的情感,以至于在写到萧红离世之时,葛浩文情不自己。好友玉观泉用“恋爱入骨髓的傻子”来形容萧红之于葛浩文。

  葛浩文爱萧红,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重新研读萧红的小说,为续写《马伯乐》,他做了很多努力。早在20年前他就曾翻译过该小说,但因小说并未完结,译本便没有出版。后来,身为翻译家的他开始练习创作小说,写到了100篇时集结成册。“书第一天到我手里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我是一个作家了!我认为萧红的《马伯乐》应该续写,而我的年纪也不小了,于是我就这样去做了。”故事中涉及到的风土人情他不熟悉,便翻阅大量资料以求客观再现当时的生活状态。最终小说由英文写成,林丽君参照萧红的语言风格将续写翻译成中文,用外文续写小说,在文学史上乃是先例。

  萧红已去,马伯乐的未来是否真的像葛浩文所描绘的那般也无从可知。一千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于续写,不同人会有不同的态度,葛浩文是否是萧红的高鹗还留待时间的检验。但正如刘震云在完整版《马伯乐》的序言中所写的那样,“相惜不易。相惜是一种力量”,萧红地下有知,当明白葛浩文的用心。

  原文链接:http://www.northnews.cn/2018/1112/2966697.shtml

 

【责任编辑: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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