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科尔沁草原都是枯黄的。仅有星星点点的淡绿,像孩子不经意间在草黄色的毛头纸上扔下的几片菜叶。草原好像忘记了季节。时令已是七月中下旬。老话说,大旱不过五月十三。这当然说的阴历。但阴历也已过了五月十三,可草原却没有真正下一场透雨!
有一株益母草突兀地闯进了我的视线。益母草像薰衣草一样秀颀,但是嫣然、灼粉,一下子激荡了滞涩的眼球。
猝然间,就在我们怔忪之际,铺天盖地的绿色滚滚而来。那是几百亩、几千亩郁郁葱葱的紫花苜蓿!
接天绿叶无穷碧,夺目苜蓿姹紫来!
汽车戛然而止,我们纷纷跳下去,奔向绿草鲜花的诱惑与召唤。
草地。人工草地。这是一片巨大的氍毹。绿色的,斑斓的,无极无垠的。
蓦地想起诗人。曾巩《冬夜即事》诗曰:“香消一榻氍毹暖,月澹千门雾凇寒。闻说丰年从此始,更回笼烛卷廉看。”徐迟《牡丹》道:“到了红氍毹上,声嗓清脆,姿容秀丽,身轻如叶,举步若飞。”
我们身轻如叶,举步若飞,欣喜地与苜蓿草拥抱在一起,拍照。
脚下,绿色铺展到天际。身后,是移动喷灌机巨大如龙的雄姿。
有水,就有希望。这样的水龙随处可见,这样浓绿的氍毹不绝于缕。
这片土地,是阿鲁科尔沁旗绍根镇的一隅,是“中国草都”的一个缩影。
大道至简,素处以墨。俨然智慧、高超的书画家,多年来,阿鲁科尔沁旗委、旗政府努力把阿旗打造成全国最大的优质牧草种植基地、最大的优质牧草加工基地、最大的优质牧草种子研发基地。投资基础设施,广泛招商引资,有六家上市公司入驻,有二十多家企业如同凤凰飞栖,形成了草业种植、研发、加工、利用和草原旅游的产业链。从此,阿旗走上了保护草原生态与牧民致富达小康协同并进的现代草业发展之路。
从荒漠到草场,从白沙到黑土,一组数据,可以看出阿旗的变化。
2008年,第一个高效节水人工种植草地试验成功;2010年,5000多亩紫花苜蓿落地生根;2011年,3万多亩;2012年,28万多亩;2014年,80万多亩;2015年底,阿旗种植紫花苜蓿达到100万亩的种植规模。 于是,这片神奇的土地被中国畜牧业协草业分会命名为“中国草都”。
很多农牧民说,今年遇到罕见的旱灾,如果不是百万亩的草地,阿旗的损失就不堪想象了。阿旗地处科尔沁沙地西缘,是我市荒漠化较为严重的地区,多年来频繁遭受干旱等自然灾害。发展草叶产业链是被逼出来的。当时,牛羊没有草吃,牧民不得已减少牛羊数量。随着草原退化沙化严重,草畜供求矛盾日益凸显。
为了解决草原沙化严重的生态困境、解决牛羊吃草问题和农民增收问题,“种草”成为阿旗人脑海里的一个念头。然而,种什么?在哪里种?怎么种?又成为摆在面前的难题。经过论证和实践,紫花苜蓿落户在草原,燕麦也相衔着在草原摇曳与美丽。
7月20日,在一家名为“蒙草抗旱”的上市公司草场上,我们看到,一排喷灌作业机立在草场上,农机手正一圈一圈来来回回为今年收割的第二茬苜蓿打捆。一块块方正的草捆在机械后面沉甸甸落下来,如同硕大的金砖。
相比原先纯天然草场平均产草量每亩60公斤,如今,在沙化的草原上,利用科技化、机械化方式种植优质牧草,每亩产量可高达1000公斤以上,是当地天然牧场草量的20多倍。
是的,牧民说,草捆就是金砖,每一个草捆都在三百至五百公斤左右,那就是五六百块或者一千多块咔咔响的票子!
草业的巨大产值,同样也使得牧民收入明显提高。当地牧民鲁日布扎木苏在2008年至2012年种植紫花苜蓿2700亩,卖草100多万公斤,卖牛羊100多头只,纯收入200万元以上;牧民呼和吉勒图以500亩草场入股巴雅尔草业公司,当年就拿到5.5万元租金和30%企业分红。
农牧民收入的提高,也反映出现代农业规模化、产业化发展的优势。机械化作业、标准化作业、规模化发展、集约化经营等现代农业生产方式,为“中国草都”的炼成提供强大的推动力。
除了经济效益之外,牧草业的种植也带来了可观的生态效益。据了解,近二十年来,植被覆盖率一直不足10%,目前,优质牧草核心区植被覆盖度已经达到95%以上,沙漠从此变成了绿洲。
“中国草都”让昔日的草原有了壮观的景色,一个新兴的旅游产业正在草原上冉冉升起。很多摄影家、游客麇集于此。他们领略草原,陶醉草原,为草原的盛大而欢呼、喝彩。
在草原上,我们邂逅了今年第一场透雨。草原的雨,是绿色的,具有喷薄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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